“刚才在老人院的时候你们有什么感想吗?”那天做完义工后在回NTU的校车上同事A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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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个人而言我还觉得蛮难过的。”他继续说道,显然刚刚那句只是开场白。
“因为你知道自己老时也会和他们一样?”我说。狗嘴长不出象牙是本人的专长。
“我和A的想法一样,”B说。“他们的健康状况都不是很好。”
“可是我们看到的已经算不错了。”A苦笑道。“楼上还有更糟糕的。”
“我觉得刚才那几个状况已经很差了。”我表示不认同。
Well,其实我并非不知道A的意思——先前负责到其它楼层派礼篮的友人和我们分享所见,说那里的人都属于卧病在床型,大部分没办法与人沟通交流;本人外公安老院里头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我不知道那些看护得事先做好多少心理建设才能照顾这些人——他们的状况根本让人不忍直视,就连方才我们相处的老人当中有几个我都得强忍不盯着他们看的欲望;比较起来抱着自己的尿袋倚着拐杖根本就是一种福报。
“你们认为我们年老时也会和现在的老人家一样对科技束手无策么?”A又问。“毕竟我们都是engineer,应该不至于这么糟吧?”
我正想辩驳刚才我们中秋午会时利用到最先进的科技只是液晶电视和麦克风时,C解答了我的疑惑:
“非常可能会。”他悲观地说。“总有一天科技发展会快得让我们跟不上,或者是我们的脑袋再也学不了新的事物。”
“这样真的很难过不是么:和这个社会脱节,又一身病痛没办法做想做的事。”A总结道。
“所以每天就只有等死的份呀。”我说,有时我还会好奇为什么我会没有朋友。“Anyway至少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可以用20年前的iPad看YouTube呀。”为了不让气氛太凝重,我加了一句。
“如果到时你的iPad还能用,YouTube又还没倒的话。”B干巴巴地说。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还会不会有兴趣看YouTube呢?”C半说笑地讲道。“会不会有一天即便每天都有不同的video被upload,可是我怎儿就再也提不起兴致了呢?”
我觉得这也太over了——YouTube video何其多,怎么可能会厌倦呢?然后我想到自己也何尝不是:TED Ed的riddle video更新太慢、有时会无聊到重温看过的影片、偶尔为了解压看YouTube时竟然在播到一半时睡着。
“我们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让自己沦落到这样的境况?”A问。
“应该只有趁你还年轻的时候就去死一死吧。”我说,众人笑。
我不晓得为什么安老院都会安一个有朝气很阳光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让里面的人过得开心点。不过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人要住在“等死俱乐部”里。
沉默了一段时间,A问:“你们有想过要长生不死吗?”
“不想。”我反射性地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这是问题的标准答案,尤其是经过了刚刚的对话。
之后我才发现,你的回复应该是取决于你过的人生:倘若你度日如年日子过得煎熬,哪怕多活一秒钟都是种受罪;如果你每天都能做想做的事、和喜欢的人生活、日子舒适安逸,长生不老当然是件梦寐以求的事呀。
哦是的,我们要的是长生不老,不是长生不死。
所以现在我对人祝寿时都只会用身体健康天天开心之类的话,像长命百岁寿比南山这种还是免了吧。
因为像我们这种不是每天都活得很快乐、也不会过得太凄惨的,待差不多的时候去死一死,基本上就算对得起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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