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29 July 2017

随笔 - 习惯

告诉家人检查结果后,母亲问我说难道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发现到这个问题吗?

“身体是会根据不同情况自我调节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所以时间久了也不会察觉到有什么问题。”我转述医师的话予她。

与其说不会察觉有什么问题,倒不如说是‘习惯’了这些问题吧。

想起中学读过一篇不要问我题目是什么的古文。故事讲述主人公家里的书房不知怎么的陷了一个大坑,让他在房间来回踱步念书的时候总会被坑得翻云覆雨五体投地。主人公当然很森77,可是为了努力读书写文章给后代子孙考试他只好继续忍耐下去,然后跌了几次后他也习惯没有再被绊倒了。

有天主人公不知道他谁来到书房,看见地上的大坑,就说“啊你过了几百年就要变名人了,在家里还一直被坑像什么话呢”,于是就叫人把洞给填了。

把洞填了之后主人公还是跌倒了: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书房的凹陷,现在凹陷消失了他反而‘觉得是地上高了起来’,所以又常常被绊倒,过了一段时日才恢复正常。

很多时候事情并不是当局者迷,而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迷在其中,而且觉得情况仍然安好,认为这才是事情应有的样子。

当然啦,东西并非总是那么负面的,也有很多中性的情况。

就像每开一次眼界总会有很多让人mind blown的发现和困惑(废话,这难道不是大开眼界的意思吗):原来大部分人都会这样做的、其实我是在少数的那端、到底事情应该像我们这里这样还是像他们的那样?

KL来到新加坡,才知道手机是可以随意放在桌上的,到了墨尔本更是惊讶原来家门是可以不上锁的;开始健身之后才注意到:原来大部分人袖子和手臂之间是不应该有什么缝隙的;出国回来谷歌一下才晓得我们看见右驾不是奇闻,倒是别人觉得我们左驾才是怪胎。

和朋友聊八卦的时候常常会有这样的对话:难道你不觉得XX很(挑剔、严肃、多虑……)的吗?有时会连连点头附和,有时却会想:到底是那人真的有问题,抑或是我们(草率、不认真、想得不够远……)?

对于这种事情,大家总希望自己是在normal distribution里又肥又圆的那一块。正巧的是一直安逸在同温层的我们,无论左看右看自己都像是众数啊。


最后只是看到底会不会出现这个机缘,让你(愿意)抬起头来,看见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只有那坨黑色的羽毛而已。


Sunday, 23 July 2017

随笔 - 教堂

在交换短短的几个月里,本人就染上了到处参观教堂的恶习。

虽然外国的月亮未必比较圆,但外国的教堂比较美倒是真的。

可能本人比较喜欢欧式风格的建筑吧。土黄色石块砌成的外墙、柱子上精致的木雕、五六层楼高天花板的弧度……我可以就这样站在教堂中央静静欣赏地板上那用马赛克拼凑成的图案。

在不失礼的前提下把能看的都看过后,我会坐在其中一条长凳上,再环视一遍这栋建筑。

这种教堂是少数能让我真正静下心来的地方。在这样的生活里,平静也会变得奢侈。

就只是坐着那里,望着前方的十字架(或者耶稣、圣母,任何一个挂在讲台后墙的东西),脑袋里什么都不想。

安静地。

我甚至连祷告都没有。还蛮可笑的,毕竟世界上已经没有比这里更接近神的地方了,而我竟然没有祷告?

因为我相信我不需要开口祂都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是一个很不称职的基督徒:我不遵守教义、不去教堂、相信其他的神明、有要求时才愿意和神说话。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信仰的是CatholicProtestantAnglican还是别的。

也许哪个都不是。

Part time Christian”。每当别人问起我的信仰时我总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有时候会这样想:所谓的祈祷,不过是卑微人类垂死前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已。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而祂也符合我们心目中神的定义的话,祂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有什么烦恼、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最渴望什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是真虔诚还是假道义。祈祷不过是让自己好过一点:“啊至少我能做的都做了”,然后把责任推掉一些而已。

把神当做朋友,而不是工具,我想,这是每个有信仰的人都应该要做到的吧。


Thursday, 13 July 2017

随笔 - 澳洲之旅

Exchange回来隔了两年,本人总算又再出国了。这次展开了在南半球的第一趟旅程。

像澳大利亚这种大到不行的国家,和Melbourne这种去哪里都远的城市,只来个五六天根本是不够的。但看在本人贵人事忙的份上,也只能将就一点速战速决。

非常赞同一句话:“旅行就是从一个自己看腻了的地方,到另一个别人看腻了的地方。”

想当年本人头几次出国的时候真的什么鬼都新奇,什么鬼都想拍。垃圾桶也拍、巴士也拍、野草也拍;一天拍个四五百张照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真的蛮累人的,尤其是在那个用相机而不是手机拍照的年代:反复从袋子拿出和放好相机,然后检查照片有没有拍好,又要跟上早已走远的队伍,全程一直提心吊胆会不会没有电没有memory;最后感觉自己是用相机而不是身体来旅行。

当然本人还没到那种出国出到厌倦了的等级,不过以厌世一点的口吻来说,人家不就把花草稍微修剪一点、砖块用不同的方式砌筑一下、河水换上另一个没有看过的颜色,大家就会非常开心地指指点点大呼小叫乐在其中。

不过这种如此容易满足的心境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是?

所以之前有一段时间本人也不时以游客的身份走访KL和新加坡,用另一种心态看看这个呆了N年的地方,就会发现其实有很多东西还是会让你拿起相机拍张照片的。

最后想要靠北一下的是:为什么没有人在我的护照盖章?!那四十多张的内页到底是要拿来做什么的?!


这简直就跟买了Starbucks忘记Instagram一样残念啊。

Sunday, 2 July 2017

随笔 - 语言错乱

「なぜだろう。知らないよ。疲れた。」最近重新看起了日剧,然后抹掉日文笔记上的灰尘,脑中又开始浮现这种简短又生活化的喃喃自语。

有时和人说话之前还会用日语结构一下句子,和自己对话一番,也没管文法蹩不蹩脚、所用的词汇是否恰当。回复别人时甚至还会「はいはい」地说;就连打招呼也不挥手,而是以点头或者小小鞠躬替代。

其实是我连举手都懒惰啦。

当然这种精神分裂的现象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就像是之前一段时间本人频密到政府部门办事,脑袋竟然用马来文思考起来(不过由于词汇真是有限公司,也只能用KL式的rojak马来文);到加拿大交换期间口音(虽然没有模仿到很好)也变成美式英语,然后不停揣摩要怎样把尾音拉高得再自然一点。

对于华语这个本人最上手的语言这种见人讲人话的现象更为显著,从大马腔到新加坡再到台湾的转换几乎游刃有余(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内地华语只是一味在翘舌这种错误的讯息,搞得像是在嘲讽多过于融合)。上了大学,本人的腔调也变成中南马的混合体,而且似乎没法再言归正传。

说到这里就要讲讲本人初来小新走火入魔的事件。由于一直以新式华语对话,本人的口音竟然有一段时间回不去了,吓得我大惊一天从早到晚失色。

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个来到新环境又融入当地的人都会经历的呢?面对这种变化大家又是怎么样想的呢?

有次和一位中国教授说话,他知道我是大马人之后就说本人的中文讲得很好。

“哦,那是因为我有学中文的关系。”本人也不是第一次回答这种问题。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说话的方式和内地人很像。”

“啊……可能是我们马来西亚有常常接触到其它地区的中文吧。”

对方给了我一个疑惑的表情。我微笑,心想:



这或许就是每个multi-lingual的人多多少少会面对的诅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