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18 August 2018

随笔 - 会说中文的外国人


我在中国的标签是“会讲中文的外国人”。

我不知道自己其实对这样的称号应该持有什么想法或感觉:这句话从逻辑是非上来说并没有谬误,但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可能一想到“外国人”这三个字脑中自然会浮现出高加索人种的脸孔,迟些才会想到雅利安人中东民族雕像似的立体轮廓;就如新马华人想到“外劳”就会马上联想到南亚东南亚族群这样的反射动作。

我不晓得当年在美加的时候会不会被别人称为“会说英语的外国人”,毕竟英语假假都算是家喻户晓的国际语言。可是如果一个蓝眼睛口操国语的话我一定会标签他为“会说马来语的外国人”,就如我察觉到上海有很多懂中文的外国人一样。

我想对方也许认为大中华区以外的人说中文是件鲜有的事,即便这人模样看起来本就和本地人无异;我想到到中国发展的海外(新马)华裔艺人也不是没有的。

我从来没有在香港台湾这样被称呼过。

虽然拿的是红色护照,可是因为同样披着黄种人的皮囊,在这里大多数时候也能糊弄过去混入人群。

“和大家做一样的事”大概是人类演化遗留下的一种生存本能;我到不同国家地区的时候也难免想混入当地,尽量不要过于突出(除了印度,根本无法乔装成当地人啊),最容易就是在说话用词、腔调上作修饰(本人自认新式和台腔华语说得不错,不过港式粤语和美语就很别扭)。

Somehow在大陆要做到融入有些困难——这是很奇怪的,毕竟本人在北美那两个异族国家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当然,这或许也和我没有再以新加坡华语来沟通有关。

“你多久会回一次国呀?”Conference晚宴上一个中国学生(btwyear 2;你大二的时候在干嘛呀,大概不吃肯德基的时候也会吮手指吧)问我。不知怎么的我知道他不是想探听在新加坡求学的我多久回吉隆坡一趟。

我向他说明一个第四代马来西亚华人普遍对“祖国”会有怎样的情感。他呈现出一副被晓以大义的模样;我不知道一个原住民是怎么看待“背弃民族国家”的族人,也不知道他们觉得“不入乡随俗”的少数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每当回想起若干年前在美国的时候和印度裔向导说的一句“没想到美国有这么多非美国人”,就觉得自己真是愧对大马华人这个身份:在多元社会里成长生活并不会代表世界观会大一些。

就好像我得知陈芳语是澳洲人时觉得惊讶,再发现她双亲是(ex)大马人时却觉得OK一样。

顺便问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陈的祖籍是马来西亚还是中国呢?

我想无论多元社会里的少数、多元社会里的多数、单一社会里的主流、单一社会里的非主流,就身份认同、对其他社群的看法和遭受的待遇都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在这个全球化的世代,彼此之间的世界纵横交错,让我们再也无法独善其身,但这也让我们能够改变那些“与我们毫无瓜葛”的其它世界。


只要你愿意放下身段的话。